我怎么都读不进纳博科夫的中文译本。喜欢他的人能把他捧上天，而他的文字中
有的句子摘出来读确实很有意思，但我就是读不进去。不过，最近我读《重返暗
夜》倒是读得很有乐趣，或许说明我在读小说这方面并不是完全的榆木脑袋。
这本小说虽然也有标序号的章节，但似乎都是独立的故事。这些故事的共同点就
是都有第一人称叙事者，而且他几乎总是来自智利。目前为止我读了7个半故事，
都包括离别与重逢的情节。这部选集里各篇故事的共同点似乎也就到此为止了。
故事的情节有的离奇，有的令人唏嘘，人物也各有特色，如果说前面几篇的主要
人物都是漂亮姑娘，比较容易让我这样的男性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话，那么后面
几篇更加多样的人物无疑说明了波拉尼奥在这方面的才能。
那些写漂亮姑娘的篇目，也不是靠写她们如何闭月羞花。波拉尼奥写她们的外貌
和性格，只是让她们在读者的心里形成一个印象，占据一个位置，之后她们就在
读者心里扎下了根。我们跟着第一人称叙述者去见证这些美丽的人物如何选择和
面对命运，到最后我们完全忽略了表象（这些姑娘的外貌也确实有的随着岁月大
有变化），只看到一个个可信的人。在短篇里做到这一点，甚至有的人物只是在
短暂的几次出场中占用了一点点篇幅，可见波拉尼奥的功力。
或者应该说是天才？毕竟波拉尼奥自己也像这些小说中的很多人物一样，早早离
开了人世。但这些创作于 1995 -- 2000 年之间的小说已经极为成熟。读他的小
说，我能够感受到一种劲头，一方面是说书一般的语言节奏，推动着我不停地向
后翻，同时又不敢加快速度，生怕漏过一个又一个精彩的细节，另一方面是人物
本身的命运极尽精彩，活着的时候充满生气，死去的时候惊心动魄。读他的小说
是种享受，类似的感觉在读一些拉美小说的时候也能感受到，那是一种和热情奔
放的人活在一起、活成一种生命的爽快感。
而要和俄罗斯文学里的人物活成一种样子，或者想像中活成一种样子，就困难得
多。俄罗斯文学强调思辨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，更重要的大概是俄罗斯作者对自
己的记忆和经历的依赖。读者如果没有类似的记忆，或者至少熟悉那个时代，就
很难读下去。至少这也许是我读不进纳博科夫的原因。
